胡蝶忍看著一年多未見到面的姐姐,還有後頭迎接著她的美好團聚畫面,期待已久的她明明應該迫不及待的衝向久違的姐姐的懷抱,此時的她卻遲疑了。

「忍還有想做的事,對嗎?」胡蝶香奈惠看著陷入迷惘的妹妹,語氣溫柔,一如忍記憶中的她。

「可是……」她知道自己已經死了,已經成為跟他不會再有交集的存在。

「沒有好好道別的話,忍會很痛苦的。」明明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樣笑著,不知道為什麼,眼前的姐姐看起來是如此的悲傷。

「姐姐……」是不是,妳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呢?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*    *    *

 

        遠遠的,她看到冨岡義勇被無慘揮打出來的攻擊擊中,重重撞擊到腦部,倒臥在地,他只是晃了晃流出大量血液的頭,站起來,又繼續衝向戰鬥圈中。

        『冨岡先生!』看著不斷受傷的所有隊員,她很想參與,然而,不論是救助或是戰鬥她都做不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 忍受著無能為力的痛苦,她看著他們迎來了黎明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脫離戰鬥後,受重傷的人留在原地,輕傷的則自己去找鄰近的救護員包紮,只有冨岡義勇一人走向偏僻的角落。

        「胡蝶?」他感到很困惑,以往在戰鬥結束後,胡蝶忍都會忙著調控胡蝶屋的救護員,自己也會在重傷的傷患中穿梭著處理傷口,今天卻遠遠的站在一旁,沒有參與救助。

        「冨……冨岡先生?」他看得見自己?

        「不幫我包紮嗎?」他感覺自己的頭有點暈,視線好像也有些模糊。

        「冨岡先生先坐下來休息一下,等等會有人來幫你包紮的。」看見他微微晃動的身體,她試圖伸出手去扶他,卻直接穿過他的手臂,但他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,只是聽話靠著牆在瓦礫堆上坐下,然後閉上雙眼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迷糊中感覺到有人幫他包紮好,他睜開雙眼,胡蝶忍正焦急地看著他。

        「冨岡先生你……感覺還好嗎?」她想他大概真的不大好,才會看得見她,還能這樣跟她對話。

        「頭痛。」

在他閉眼休息的這段時間裡,隱跟胡蝶屋的大家已經把傷患大致處理好,重傷的都帶回胡蝶屋,而冨岡義勇是下一批移送對象。

胡蝶忍環視四周,發現有些人同情的看向這邊,也有人眼神在和他交會前就錯開,大概是剛剛跟她的對話太過驚悚,覺得他不是因為受傷精神錯亂,就是真的徹底瘋了吧?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「冨岡先生,你這次真的是被討厭了吧?」在看見不知道第幾個人在瞥見他時急忙閃躲後,胡蝶忍這麼對他說。

        「我才沒有被討厭……吧……」他那不如以往肯定的語氣,讓胡蝶忍有點想笑。

        「冨岡先生,你真的,很可憐呢。」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她的他,忘了眼前的人已經死去的他,真的,很可憐。但她也謝謝這樣的他,讓她能有機會向他好好道別。

「胡蝶……」明明只是一如往常地叫著她,胡蝶忍卻感覺他的語氣中,帶著一絲迷惘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*    *    *

 

「……本次任務犧牲者共計xx名,蟲柱 胡蝶忍、霞柱 時透無一郎、甲級劍士……丁級劍士 不死川玄彌……其中胡蝶忍及不死川玄彌兩位因沒有遺體,故以衣物代替……」

站在冨岡義勇旁邊聽剛當上當主的小少爺念著給他們的悼詞,胡蝶忍不得不說,參加自己的告別式是一種非常特別的經驗。

看著大家一一走到寫有自己名字的牌位前捻香,悲鳴嶼先生不斷為他們頌經,不死川先生看著弟弟的牌位發呆,伊黑先生站在甘露寺身邊不知道該不該遞上手帕,香奈乎無聲地紅了眼眶,小葵、小清、小澄跟菜穗在她身邊一邊哭喊著要她發洩出來,炭治郎他們幾個男孩難得的不吵不鬧,只是站在一邊強忍著難過……

然後,他也一一的到大家的牌位捻香,卻獨獨跳過她的,她其實不大清楚,冨岡義勇到底是真的忘了她死了,還是選擇逃避這件事。

告別式後,他們這些傷患又被送回蝶屋療養,看見他醒來,走出病房,坐在蝶屋的廊下看著庭院發呆,胡蝶忍向他走去,站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 「冨岡先生,你這樣不行喔,至少,要好好的道別啊。」畢竟,這是她回來的目的。

        「我有……」他看似想向她辯解,卻什麼也沒說出口。

        「冨岡大人,您頭部的傷這麼重,應該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。」遠遠看見他坐在這,香奈乎走來,做了她平常做的工作。

        「為什麼?」他對著香奈乎問。

「什麼為什麼呢?讓傷患休息不是本來就是應該的嗎?」香奈乎疑惑的問。

        「以往妳都會先跟胡蝶打招呼的……」

        「而且,她的頭上,為什麼戴著跟胡蝶妳一樣的髮飾呢……」

「冨岡大人您到底在說什麼……」香奈乎似乎有些激動,少見地大聲喊著。「師傅她早就已經死了!為了打倒上弦貳,被那傢伙吸收,再也不會回來了!」

        聽見香奈乎這樣說,胡蝶忍有些欣慰、有些無奈的笑了,欣慰香奈乎終於釋放出自己的情感,不再壓迫自己,無奈這個只屬於她跟冨岡義勇的美夢,似乎真的到了終點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*    *    *

 

胡蝶忍清楚的記得,她是怎麼注意到冨岡義勇的。

笨拙而溫柔,這是她對他的評價。

原本沒什麼接觸的他,在她剛失去姐姐的那段時間裡,或許是因為他們曾有過的相似遭遇,他一直默默跟在她身邊,大概是怕她衝動的跑去復仇吧?

「冨岡先生,你真的沒必要一直跟著我的……」在不知道第幾次發現他跟在身後時,她終於出聲阻止了他的行為。

明明不愛說話的他反覆確認她沒有送死的念頭後,終於鬆了口氣,微微的勾起唇角,那樣看不出哪裡像笑容的笑容,不知怎麼讓她的心跳稍稍的失去控制。

 

在那之後,她曾經幾次故意逗弄他,卻再也沒看見他為她露出那樣的笑容。

他大概把這輩子剩下的笑容都給鮭魚蘿蔔了吧?想到自己居然輸給區區一盤鮭魚蘿蔔,就讓胡蝶忍難以抑制的生氣。

 

「冨岡先生,果然,你這樣是會被討厭的。」被胡蝶忍所討厭,同時也喜歡著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*    *    *

 

「冨岡先生你是真的忘了嗎?香奈乎頭上戴著的,是我的髮飾。」稍微一頓,她繼續笑著說出那句話。「冨岡先生,我已經死了喔!」

        胡蝶忍可以清楚的看見,再聽見她這句話的瞬間,冨岡義勇原本呆愣的表情漸漸有些變化,驚愕、悲痛、憤怒等情緒在他眼神中流轉,然後,他終於開了口。

 

「所以,妳死了?」

        「是。」跟他們的父母、姐姐、朋友一樣。

        「妳成功復仇了?」

        「是。」雖然連自己的生命也一起送上,如她所預期。

        「妳……再也不會回來了?」

        ……是呢……」他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。

        「恭喜妳,可以跟家人團聚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 我應該說……謝謝?」雖然能跟家人團聚,但卻沒辦法再接觸他、親近他,她自己也不明白,這樣到底值不值得開心。

        「再見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冨岡先生你真的希望我離開嗎?」她理智上知道這樣才是正確的。

        「嗯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我真的要走了喔……」如果他出聲挽留……

        「嗯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 輕嘆一口氣,她向他靠近,低下頭。

        「終於,能夠親吻你了呢,冨岡先生。」謝謝你,看見我,讓我能跟你好好地道別,讓我能在不再需要害怕會傷害到你現在親吻你。

        「姐姐說過,這種事應該由男性主動才對……」在親吻了他之後,她聽見他這麼說。

        「但是,我們之間的事,冨岡先生從來沒有主動過喔」她還是一如往常地笑著說,但這次卻聽不到他回應。

她看見他像是忍受著痛苦般閉上雙眼,倒在他們曾一起坐著聊天的長廊上,香奈乎急急忙忙地叫了人來幫忙把他帶回病床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看來,神給我們的時間,已經到終點了呢……

        避免自己再繼續看著他,壓制心裡那股想為他留下來的衝動,她轉身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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